在倫敦一眨眼也待滿快一個月了,這半年來在四處住了短居一個月的生活,台北、東京、倫敦,三個國家的首都,看似全然不同,又總有些相似。天氣一樣捉摸不定,行人一樣行走飛速。無論是在哪處,總不時在靜下來時會想說,我為什麼在這裡。
要離開這件事或許已經宣告個大半年,當時想說若真的要離開,半年好好珍惜所剩下的時光以及做好心理準備也夠了吧。殊不知一切竟如此措手不及。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,收到 offer 開始訂機票、找住宿、收行李,準備啟程。最困難的地方,說到底還是很不捨離開家人、離開舒適圈,但同時對於自己一直想探尋的未知,又無法放手。所以接下來會怎麼樣呢?當時也沒辦法多想,就趕緊準備著一切,走一步算一步的到達了機場。到了出境大廳時,平常不愛照相的我,還特地請了路人幫忙與家人拍了張合照。雖然明年就會回來一陣,以及簽證就是兩年,但對於未來的變動,總是沒那麼有把握。
在下飛機的那刻,摘下口罩,海關問了一句:「你要來多久?」就放行,一出大廳找到行李,叫了 Uber,卻遲遲找不到司機在哪,在上了車和家人友人報完平安、抵達友人 M 家、吃了暖心的咖哩後,心才真的鬆懈,一切也才開始慢慢成真,是的我到倫敦了,我將在這住上一陣。
前幾個星期總還是覺得自己像是觀光客旅遊,去了大英圖書館、國家藝廊等,看到莫內的畫時,莫名起雞皮疙瘩,自己也嚇了一跳。而在某日和 M 四處閒晃時,路過 I 工作的飯店,一時興起叫她出來,那時真的是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,平常情緒起伏低靡的她竟狠狠抱了我一下。
這半年每每當我萌生退意時,I 總是不斷鼓勵以及慫恿要我來陪她,而這半年我們也真的是努力了,什麼偏方像是客廳要擺黃花累積和面試官的緣分這種事情都做上了,最後在我們都有點心灰意冷,前後相隔約一星期終於都找到工作,而我也真的來與她相作伴了。雖然這不是什麼為愛打拼的淒美愛情故事,但我還是覺得十分感人與勵志,天啊我們竟然一起做到了,抱頭痛哭。
另外也特別感謝 M 的收留以及細心照顧,我上輩子積的陰德,這輩子應該都用在友情和工作上了。和 M 一起玩耍了整整兩個星期,看房、開戶、做菜、散步,在躺椅上啃食洋芋片,在廚房裡談心,現在想想真的是很少有與朋友如此親密的時光。
在一年前我可能還是沒什麼信心可以與人共住一個屋簷下,而這半年來,去了東京寄宿 J 一個月同睡一張床同吃一個鍋當個開心家政婦,到倫敦寄居 M 家,有能力準備好三人份的晚餐,與人好好聊天相處都不會感到有壓力,現在也搬離 M 家,與新室友 E 一起生活。
有時會想著一切,不確定到底是因為轉了哪一個彎,而到了今日(畢竟我也是轉了很多彎)。在沮喪找不到工作時,不時會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想著,我到底是為什麼把自己過成這般狼狽,到底是哪一步走錯了。而現在回頭看看,一個一個點漸漸成了一條線,正是那些偏離的選擇,成就了現在的我吧。
選擇去交換,選擇不考國考,選擇去媒體新創實習與上班,選擇要當 PM,選擇裸辭,選擇自由業接案,選擇重返職場換到外商科技業,選擇跟著感覺去開始一段關係,選擇分手,選擇離家獨居,選擇參加英國抽籤後開始求職,選擇給自己放個假到日本當家政婦,選擇開始找台灣的工作,選擇繼續投最後幾家履歷,選擇接受唯一的 offer,選擇到倫敦生活。
而這些看似偏斜與繞路的選擇們,原以為會讓我因離「應走的路」越來越遠,而越走越迷失,但在踏上倫敦的那一刻,我真心感受到的是自由,講自由好像太多,或許就是有種自在,終於做自己的舒坦,終於有勇氣有些能力去追逐自己一直不敢想、不願意走的路,也終於認清那條我以為我該走、我應走的路,真的沒那麼適合我。
突然想起在 2020 年,第一次接受諮商,最後一次晤談時和張老師的約定。要在 30 歲前,花四年的時間成為想成為的自己,去走那些不敢走的路,去認識那些不確定是否適合的人,去闖、去愛,然後做出選擇,接著成人。
三月做的事情
- 和友人 N 和 C 看了最後一場電影《法貝爾曼》,不知道為何蠻喜歡最後一段導演 John Ford 和男主角的對話——「地平線在下面,有趣;地平線在上面,有趣;地平線要是在中間,就真他媽無趣。」一直以來電影三人小聚會都是我十分開心與期待的夜晚,能有伴一起約看與討論,真的是很幸福的事情,也是我現在在倫敦不時懷念的,畢竟想看的電影這邊沒有上映啊!
- 搬到倫敦又再一次開始在新的地方建立生活圈,有了在台北與東京的經驗,漸漸不再那麼陌生與手忙腳亂,先找到習慣去的超市,了解物價、有的食材後,就可以慢慢找到節奏了
- 和 M 一起去體驗熱瑜珈,在一個大帳篷裡面被蒸烤著,比一般瑜伽更需要專注,是個適合冷冷天氣做的運動
- 亂入在當 BBC fixer 認識的攝影師的生日派對,當晚的參與者各大有來頭,有 Apple TV 上影集的編劇、知名小說的作者、謀殺犯紀錄片的導演等。雖然大家都很有趣,但也同時感受到自己已經老到懶得社交了,去了兩三個小時後就先行落跑沒跟著去 pub 嗨
- 一開始到倫敦最煩躁的事情大概就是找房,好在實際看了兩間後,就找到適合的。之前租的人很好,留了一堆東西,讓我又再次以一卡皮箱入住,而室友人也很好,時不時餵食,偶爾聊聊天一起吃飯也都很棒,與人同居技能感覺有再提升一些
- 某天和朋友去麵包店買一個圓形可頌來吃,結果不知道因為是天氣冷還是怎樣,咬下去牙齒直接缺了一角,大家到新的地方,吃東西要小心
- 本以為台北的天氣已經夠爛夠無法預測,殊不知倫敦才真的是厲害,可以一天晴天下雪冰雹樣樣來,希望春天可以快來
- 久違六個月後的上班,除了語系變成英文,同事來自多國家外,人生也第一次真實體驗什麼是朝九晚五。第一天上班就體驗被帶去買咖啡喝逛市集的 chill 行程
- 最近倫敦疑似沉浸式 (immersive)的展覽很紅,和朋友去看了 Frameless,四個房間四種視覺聲音體驗,蠻喜歡的
- 看到朋友推薦後去看了日劇《重啟人生》,如果我的人生可以再次重來,大概也還是會想繼續和今生的朋友們繼續玩樂吧。不過看這齣日劇最過癮的地方,大概是自己喜歡的女演員驚喜接連的出現,推薦給喜歡有趣題材的人看看
- 之前在台灣,一直沒有好好正視口說這件事情,工作生活上也比較常運用到聽與寫而已,這次來真的是發現自己有很大很大的進步空間,因而開始重拾寫筆記,好好的記錄用字的準確性,以及每個字怎麼發音,尤其是路名、菜名、食物,每每唸錯真的是尬。加上我又是一個很不會用聽力記憶的人(無法別人唸一遍,我跟著唸一遍),所以要更加把勁了
來了英國生活,不免擔心這些文章離大家的生活越來越遠,寫的東西不再能引起共鳴,但好似擔心也沒用,畢竟這是我的生活,也只能這樣寫了。希望還是能寫出一些療癒的文字,也希望大家一切都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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